文/明道副总裁  许维

昨晚参加了一次私人董事会，讨论的主题是：“KPI真的过时了吗？”

关于KPI过时的话题，最经典的一篇文章是索尼前任常务董事天外伺郎的《绩效主义毁了索尼》，他把索尼的衰落归结为KPI导向的管理手段压抑了员工的创新和工作积极性，失去了工匠精神，成为KPI数字的奴隶。

当我第一次看到这篇文章的时候，我觉得他写得真是好，KPI真的过时了。但是昨天晚上经过大家讨论之后，我猛然意识到：KPI的问题也许仅仅是表象，它是一只替罪羊。

李善友教授最近推荐了一本极好的书《领导力与新科学》，这本书在封面显要位置写了这样一句话“牛顿扼杀了管理！！！”编辑使用了三个感叹号。

现代的管理学，受牛顿的科学研究方法论影响颇深，管理学者们的兴趣主要放在了对组织的结构进行设计、收集数据分析数据、用数学方法进行决策。他们把人性视为管理的敌人，因为人性是不确定的，他们要用制度、流程把人性所带来的不确定性限制在最小的范围内，从而让组织“科学的”运转。

还记得永动机吗？现在大家都知道那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。但是在企业管理领域，老板们都希望设计出一套“科学”的制度和流程，从而一劳永逸的解决所有管理问题，然后企业就可以基业长青下去。

KPI曾经就是那个问题的答案。管理者们认为，只要给组织当中的每个员工设定好KPI，大家各得其所、努力工作、达到指标，企业就会走向辉煌。现在，显然很多人没有收获期盼中的辉煌，所以他们认为是KPI错了。

其实，错的不是KPI，而是问题本身。当你把企业视为一架机器，把人视为这架机器上的零件，当你希望它能像永动机一样运转下去时，你就已经错了。问题本身无解，答案怎么可能找到？

错的不是KPI这个管理工具，错的是KPI主义，错的是认为KPI放之四海而皆准。我自己也会使用KPI，但我知道它并不适合于所有的岗位，它也不能完全反映出一个员工的价值。所以，KPI只是诸多工具当中的一个，当我需要的时候我就用它，不需要的时候就不用，仅此而已。

如果说KPI是一只替罪羊，那么真正的问题在哪里？我觉得是对软实力的忽视。管理者往往喜欢去抓那些有形的东西，抓流程、抓制度、抓绩效，因为它们的结果很容易就看得到。管理者不喜欢去抓企业文化、价值观、使命感，因为这些东西你做了也很难看得到成绩。更重要的是，后一种管理对管理者的能力要求更高，能够成为“精神领袖”的管理者可谓凤毛麟角。

曾经在一次饭局上，我说了一句“企业文化是很实在的东西”，结果，一个还颇有名气的教授整个一顿饭时间就抨击企业文化，认为文化这东西没用、根本就是忽悠。那顿饭我后来就再没有说过话了，迅速的吃完走人。

和这个教授抱有同样观点的管理者不在少数，他们宁可相信冷冰冰的数字、硬邦邦的流程，也不相信企业文化、使命感、价值观这类人情味的东西。他们经常抱怨员工没有积极性、偷懒、离职率高，他们总是感叹现在的员工不如他们年轻时那么吃苦耐劳。

团队不是机器，它是由一个个具备独立思考能力的个人组成的临时共同体；员工不是工具，他们除了赚钱以外，还有其他的需求需要被满足。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，女为悦己者容。

管理是一门和人打交道的艺术，我们却经常忘了人性。